時間往前推進，台灣卻仍留在原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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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回顧與展望》系列一 站在二○一四新年的門檻，我們回顧剛剛走過的二○一三年，除了感覺有些狼狽、有些失落、有些憤怒，也有一股莫名的憂傷：為何時光不斷推進，而台灣卻依然留在原地？ 迎接新的一年，原本應該說些鼓舞人心、策勵未來的話語；但對於台灣方才氣喘吁吁倉皇度過的一年，馬上要說出「明天會更好」之類的台詞，未免太不真實，也太不誠懇。事實是，過去一年，政治的僵峙、經濟的遲滯、社會的紛擾都較前一年尤有過之；甚至可以說，二○一三幾乎是步著二○一二的後塵而行，整個台灣全年就被幾個事件的鬼魅糾纏，脫身不得。這是國家流年不利，還是人們因應問題的態度使自己陷入困境的循環？ 去年一年留在人們記憶中的國家大事，不外乎洪仲丘事件、大埔抗爭、假油事件、排汙事件以及關說案引發的「九月政爭」；每個事件紛擾少則近月，多則綿延數月不休。較之二○一二年沸沸揚揚的美牛事件、油電雙漲、文林苑抗爭、證所稅風波、年金爭議等五大事件，實不遑多讓。包括連續兩年經濟成長率一再下修，最後陷入「保一」的掙扎，即使政府推出規劃已久的自由經濟示範區，都無法燃起民眾振奮的心情。 二○一二及一三，原本是外界寄望甚深的兩年。原因是，這兩年沒有選舉的政治因素干擾，馬總統也已無連任的後顧之憂；理論上，這應該是政府最能放手施為和改革的時刻，因而被稱為「關鍵的兩年」。豈料，這樣關鍵的兩年，最後台灣竟是在紛擾中驗收挫折和停滯，令人哀傷。 不僅如此，從這兩年所呈現的膠著現象看，諸如：國民平均薪資降至十六年來的最低水準，顯示經濟沉痾極深；超額儲蓄率創下廿四年新高，凸顯投資動能困阻；假油及排汙事件中暴露大企業缺乏社會責任，政府行政效能跌至低谷；大埔案和洪仲丘事件引發的民怨，反映人們對公權力的不信任已達沸點。亦即，台灣所面對的問題，絕對不是一時的現象，而是長期的轉骨未遂所產生的危機。就這點而言，台灣如果不努力思考全盤的對症下藥之計，並及時推動落實，卻以為政黨輪替或換人執政即能使國家走出困局，恐怕只是妄想。 這兩年國政的遲滯不前，馬政府當然難辭其咎。其一，整個政府團隊的前瞻和活力不足，無法開拓新局；其二，內閣的同質性太高，思考問題的方式太單一；其三，將大量時間與力氣投入儀式性的工作，卻甚少看到精闢的分析及一針見血的決策。更嚴重的是，馬政府坐擁龐大的國家機器和財政資源，假裝自己有能力解決各項問題，卻渾忘了有時必須就教民間的才智之士，有時必須藉助社會的力量，有時更必須召喚民眾的意志支持。這樣一來，政府儼然一直站在人民的相對面，實愚不可及。 反過來看，近年許多民眾動輒將一切不如意都歸咎政府，把任何國家大小過失都怪罪到馬總統頭上，其實也並不合理；這除了助長偏見，也讓問題的面貌愈發扭曲，難以求得正解。以核四存廢、服貿協議、或年金改革議題為例，均涉及不同選項間的利弊得失評估，甚至國家長短期的發展選擇，以及跨世代的責任和義務，這需要民眾更深的參與與更大的理性思考。然而，在野黨動輒把複雜的「問答題」變成簡單的「是非題」，懸置了人民理性的思考與反問；在這種情況下，這些問題持續無解，能都怪馬總統無能嗎？ 全球的時鐘已經來到二○一四年，但台灣的時鐘卻沒有完全同步跟著移動。核四的存廢還停留在去年二月執政黨提出公投之議的時刻，兩岸服貿協議停留在半年前談判完成之日，年金改革仍停在八個月前法案送進國會之時。不僅如此，我們大企業賺錢的算盤還停在經濟起飛年代的思維，所以台灣勞動薪資還停留在十六年前的水平；馬團隊治理還停留在「高學歷萬能」的想像，在野黨的杯葛手段則停留在「再怎麼野蠻」的層次。 在迎接新年到來的這一刻，請大家想想台灣沒跟上時間的那些腳步吧！
【2014/01/01 聯合報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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